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避子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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避子藥

“不管是不是太子做的, 他此番派人來查,又無功而返,行跡都十分可疑。”

阿律站起身, 朝裴宴臨行禮道:“幸好六殿下無事, 否則屬下和阿宿便是死一千次一萬次, 都難辭其咎。”

說著, 又轉過身來,對宋宛辛俯身行禮:“多虧小娘子舍命相救, 以後有任何用得上阿律的地方, 盡管開口。”

“算不得什麽, 我也只是報裴兄救命之恩……”

“誒,這怎麽能不算什麽呢,六殿下高高在上,你不過一介草民, 那得冒多大的險才敢沖進火場去, 從兇殘無比的賊人手裏救下六殿下, 更不用說你還是一介女流……”

“咳咳。”

裴宴臨不悅, 咳嗽兩聲。

“少在這裏胡亂分析, 有這閑工夫, 去幫小辛把門口的柴全劈了, ”說著,少年眼神望向門外,若有所思又補了一句,“尤其是那種大塊難劈開的,粗一些的木頭墩子之類, 全劈了,就算是幫小辛做事了。”

沒人知道他是怎麽突然想到劈柴的, 阿律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,只能應下,和阿宿眼神交換後,灰溜溜地走出了門。

阿宿亦走上前來,躬身行禮:“屬下這就飛鴿傳書,將這個好消息送回皇宮,也好叫夏將軍安心。”

“且慢,”宋宛辛聽了半天,終於尋著機會,她出聲阻止,眼裏是深深的考量,“若是將裴……六殿下還活著的消息傳回皇宮,就這樣大張旗鼓的回去,不是又走了當初的老路?這一路上艱難險阻,又怎麽能保證,太子的人不會再次出手?小辛想來,怕是秘而不宣,先安全回到汴京再上報也不遲。

六殿下,你說呢?”

一抹t笑意爬上他嘴角,少年拉過宋宛辛,又想去摟她,被她眼疾手快的閃開。

“呵,”他眼中笑意更深,“娘子思慮周詳,阿宿,你就先帶著我的魚符回京覆命,待半月左右,我身上的傷都好了,再啟程回京與你們會合。

期間,你好好地盯著太子他們的行蹤,爭取在我回京之前能逮到他們行兇的罪證。”

“是。那阿律就留下保護六殿下,屬下告退。”

如今和舊部取得聯系,一切也算順風順水,裴宴臨心情舒暢,摸著肚子,覺得有些餓。

“娘子,為夫餓了。”

少女怒嗔,白生生的一張臉漲得通紅:“裴兄切莫再這樣叫我了。”

他也不語,只輕浮的挑眉:“娘子這是害羞了?”

宋宛辛氣極,又不敢走過去捂他的嘴,甩甩衣袖走出來,準備去生火做飯。

不一會兒,裴宴臨聽著屋外傳來少女心痛的叫聲。

“啊!這不是少瑾送來的床嗎?怎麽變成這樣了?”

“這這這……這不是柴火嗎?”

少年再也忍不住,捧住茶杯低笑起來。

**

入夜,阿律走到小院外,又轉過頭來,擔憂的看著裴宴臨道:“殿下真的要留下嗎?”

“嗯,”少年瞧著屋裏微弱的燭光,光下,一個小小的身影在裏面忙活,顯得溫馨而愜意,“小辛配的藥,我用了甚好,住在這裏,治療也方便些,你去吧,有事我自會去找你。”

就在阿律轉身的一瞬間,少年陰沈的聲音從背後傳來。

“對了,你在城裏,幫我調查一個人。”

裴宴臨鳳目灼灼,意味不明。

“————譚越。”

宋宛辛剛鋪好床榻,見他進屋了,氣鼓鼓的走上前去就要興師問罪。

“你看看你手下做的好事,少瑾送來的床板全被劈了,怎麽辦?”

“什麽怎麽辦,不過是一如往常,你我……交頸而臥。”

他一字一句,說得暧昧,身子還不住地前傾,朝少女靠過去。

宋宛辛躲無可躲,被他溫熱的鼻息噴灑在臉上,毛茸茸、軟乎乎的,有點癢。

“往常,他們把你我都當作男子也就罷了,如今少瑾已經知道我是女子,哪裏還能和裴兄共臥一榻?”

裴宴臨鳳目微瞇,笑得邪惡:“你不是說,信得過我的人品嗎?”

少女懊惱閉眼,萬不曾想到當初自己這句話也能被他拿住,再糾結下去,倒成了她信不過他。

二人正僵持著,門外一個聲音潺潺弱弱,打破了夜的寂靜。

“小辛郎君在嗎?”

這黑燈瞎火的,他們又住在半山腰上,誰會登門呢?

“在呢在呢。”

宋宛辛掙脫少年禁錮,開門迎出來。

一個瘦弱的身影站在院中,她身披青色繡玉蘭花長袍披風,兜帽遮住了大半張臉,看不清模樣。

“是小辛郎君?”

這聲音聽著清脆秀氣,應該是一位女娘。

“是,不知小娘子深夜來此找我,有何事?”

女娘擡頭,目光在宋宛辛身上停留片刻,又朝四周張望,似乎很是猶豫。

過了一會兒,她終於下定決心一般,伸手將兜帽摘下,露出面容。

“春娘?”

來人正是之前沁芳齋裏不打不相識的掌櫃俏春娘,她此刻瞧著面容憔悴,嘴角還隱隱掛著傷痕,一雙眸子沁滿秋水。

瞧她這個模樣,甚是可憐,宋宛辛不自覺又走近幾步,想仔細瞧瞧她臉上的傷。

“春娘這是怎麽了?誰傷你了?”

俏春娘聞言,後退一步,慌張地用手遮住嘴角,將自己隱藏在夜色裏。

“沒有,是我不小心摔了才劃破的……”

見她不願意說,宋宛辛也不打算再問。

“那有什麽事兒,進屋說吧。”

俏春娘瞧著屋內似乎還有其他人,她踟躕不前,最終還是沒有進去。

“深夜前來,是有事相求……郎君之前幫助清蕪姑娘的事,在坊間傳得沸沸揚揚,春娘想來,郎君既對行首女子都可以做到這般,想必也會願意幫我……”

她極力想忍住眼眶中的淚水,在說到這裏時卻還是落了淚。

“……我知道小郎君精通藥理,不知,是否可以給我一副藥?”

“何藥?”

女娘低頭,幾乎將下唇咬破。

“……避子藥。”

這三個字輕不可聞,還是落入宋宛辛耳朵。她雙眉緊皺,心頭千般疑問,瞧著面前柔弱不堪的女娘卻無法開口。

她要避子藥是自己喝?還是給自家夫君在外頭沾染的夫娘?

俏春娘何時婚嫁了?

宋宛辛垂手而立,定定地瞧著她,片刻,輕嘆一口氣。

“可以,春娘何時要?”

“現在,就現在……可以嗎?”

“可以,”宋宛辛側身,仍做出迎她進屋的模樣,“只是這藥我沒有現成的,要進屋去配一會兒,春娘不如進屋等我。”

她又是咬唇,見宋宛辛目光澄澈,已是再友善不過,她便擡腳進了屋內。

見屋內坐著此前見過的高大郎君,燭火映照下他面容俊俏,不說話的時候英逸貴氣,姿態閑雅,真真比畫中仙人還要美上三分。

她不知想到了什麽,又自慚形穢起來,貼著桌邊將就坐下,不敢再看裴宴臨一眼。

少年見往日囂張跋扈的俏掌櫃此刻噤聲無言,似是有難言之隱,也不多問,靜坐在一旁看書。宋宛辛在一旁的架子上忙上忙下,抓了許多藥材碾碎裝好,與一些新鮮草藥混成一包,最後綁上繩子,疊成一個四四方方的小包交給俏春娘。

“這藥苦澀難耐,不好吞咽,且喝完以後有可能會腹痛,你讓服藥之人在喝藥的時候,斷不可獨自一人待著,最好是有親人陪伴最好。”

“好。”

俏春娘得了藥,臉色緩和下來,從懷裏掏出兩枚銀錠,急急的就要離開。

“這就不用了……”

“小郎君收著吧,大恩大德,春娘無以為報,只一件事……今日之事,希望小郎君替我保守秘密,春娘自是感激不盡了!”

眼看她就要跪下,宋宛辛趕緊將她扶起,手指輕柔擦去她眼角淚水。

“我不會說的。”

千恩萬謝的送走俏春娘,宋宛辛看著她清瘦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。

“她大半夜來找你這仵作抓什麽藥?”

宋宛辛雖然也覺得不對勁,但女人的直覺告訴她,若非到了絕境,俏春娘也不會來找她求藥。

“不過是一些尋常補身體的藥,她肯花錢,給她便是了。”

說著,少女綰起頭發,端著木盆準備去浴房洗漱。

少年撐住側臉的手動了一下,眼神落在少女纖薄的後背。

自那日在雍城衙門,偷聽到她說喜歡自己的話,裴宴臨本就難平的心裏更是蕩起層層漣漪。

想攀附他的女娘多不勝數,她才不如貌,聰明有餘,卻無知天真。

若要說她當初救他,是有所圖謀,那這幾個月裏,裴宴臨看著她義無反顧的去救繡三娘,救清蕪,救妙法寺裏那些和尚與香客,又是圖什麽呢?

要說她無所圖,那就真真是個傻子了。

他們二人從認識到相熟不過短短兩月有餘,她就敢這麽輕易的將“喜歡”二字宣之於口,那對那個譚越,她是不是也可以……

一時間,裴宴臨思緒繁亂,手裏的書也看不下,等宋宛辛回到屋內,少年已經躺上床榻,閉眼睡了。

**

喜合齋,又是熱鬧喧天的大堂裏,宋宛辛與裴宴臨、阿律幾人在人頭攢動的往來食客中發現了屈少瑾的身影,他招手讓幾人過去。

“你這是又得了封賞嗎?怎麽又帶我們來這裏吃飯?”

屈少瑾見阿律站著,猜到裴宴臨身份不一般,也不多問,擡手給桌前的兩人倒了酒。

“得沒得封賞,老子今天這頓就是必請的,快快,幹了這杯!”

少女仰面喝了這杯酒,見屈少瑾面色歡喜,忍不住追問道:“到底是什麽喜事,說出來讓我們也高興高興啊。”

“嗐,”少年面泛微微紅色,將酒杯握在手中把玩,眼神竟有些不好意思,“也沒啥,今天是我生辰,想著和你們喝頓酒就完了。”

“你今日生辰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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